门板上的铁钉又动了。
不是风是有人在操控机关。
我闭着眼呼吸平稳舌尖抵住上颚一动不动。
可掌心早已渗出冷汗顺着指缝滑落。
那钉子偏转的角度变了从先前的随意晃动变成有规律的三长两短——是信号。
他们还在盯我。
我缓缓将意识沉入丹田那里空荡如枯井斗气一丝不剩。
右臂的刻痕被符纸封着血虽止了但每次心跳都牵动经脉像有铁钩在肉里来回拉扯。
左肩的伤更沉绷带下的皮肉发烫药草味混着血腥在鼻腔里打转。
不能动也不能装醒。
我用舌尖轻轻咬破内侧血珠滚入口腔腥咸的味道让我清醒。
借着这股刺痛我在掌心默画一道符纹——古籍末页夹层里的“引讯符”线条繁复需以血为引以残存波动为媒。
我慢慢将心口那块残牌碎片往皮肤压了压冰冷的玉面立刻传来吸力像是要抽走最后一丝生机。
但我需要它共鸣。
片刻后掌心发烫符纹成形。
我借着翻身的动作让右手滑过床沿指尖轻触地面。
一道微不可察的震颤顺着泥土传了出去直奔门外那棵歪脖槐树——钉子的信号源在那里。
三息之后槐树叶沙沙响了一下。
不是风。
我闭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起。
——你被锁定了。
第二天清晨我让一个送药的少年带了句话出去:“三枚古币换一次闭眼密谈。
” 话是原样传的。
古币是铁匠留下的刻着早已废弃的旧国铭文市面上早没了流通。
能认出这东西的只有两类人:守旧派的老匠人或是游走江湖的情报贩子。
我是赌后者。
正午时分屋外传来木杖点地的声音。
一轻一重节奏稳定。
来人拄拐但步伐不虚显然是常年行走的老手。
门被推开一条缝灰袍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只独眼。
她没进来站在门槛外声音沙哑:“你伤成这样还敢引我上门?” “你不也来了?”我靠在床头嗓音嘶哑“信鸦客从不涉事只卖消息。
我给得起价你怕什么?” 她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张油纸:“三枚古币加一句暗语——‘残火不熄夜鸦归巢’。
你能说出这句说明你确实见过些东西。
” 我点头:“说吧黑脊盟现在什么情况?”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盟主昨夜召集心腹说你烧的那块残牌冒黑烟是‘魂印未灭’线索还在。
他认定你藏了真物下令全境搜捕。
” 我皱眉:“这和内斗有什么关系?” “断岳不傻。
”她冷笑“他是副首领带的是北线三营。
可战后分利他只得了两瓶劣质养气丹盟主自己却连夜调走了三队精锐往青石镇方向来了。
他怀疑盟主想独吞功劳。
” 我眯起眼:“他有证据?” “没有。
但他手下有个探子亲眼看见盟主从阵师尸体上取走了一块腰牌上面刻着‘玄’字残纹——和你踩碎的那块一模一样。
” 我心头一震。
那块腰牌……我在打斗时见过。
当时五名黑甲倒地我顺手扫了一眼他们的标识记下了纹路。
没想到竟成了今日的棋子。
“断岳现在在哪?” “北岭旧寨距此三十里。
他不敢轻动怕被按上谋逆罪名。
但若有人能给他一个‘不得不反’的理由……” 我盯着她:“你能把东西送过去?” “只要你出得起价。
” 我从怀中摸出一块残牌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焦黑。
我将它放在桌上:“这是最后一块。
你把它和一封信一起送去。
” 她盯着那碎片眼神微变:“你不怕我拿走?” “你若拿走黑脊盟立刻会察觉。
而你信鸦客的规矩是——不沾血不藏物。
你比谁都清楚沾了这东西你就不再是中立者了。
” 她沉默片刻收起碎片:“信呢?” 我咬破指尖在一张黄符纸上写下几行字: “令:若三日内未取陈默首级北线三营即刻编入炮灰营由盟主亲督赴死战。
” 落款处我用指甲蘸血拓印出一个扭曲的印记——正是我在黑甲尸体腰牌上强记下来的盟主印鉴。
线条歪斜但神韵已到。
黑脊盟内部通行的血墨印最重“气韵连贯”形似反而次要。
她看完信抬头看我:“你不怕我拆穿这是假的?” “你不会。
”我说“你若拆穿就等于得罪盟主。
你若不送我就把这碎片交给另一家——血影楼。
他们比你更想要这消息。
”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最终冷笑一声收起信和碎片转身离去。
木杖点地声渐远。
我靠回床头呼吸沉重。
每动一次脑子都像在榨干残存的精力。
但我知道这一局我已经出手。
只看它会不会炸。
第三天夜里北岭方向传来厮杀声。
我被人扶到镇北高坡裹着厚毯靠在断墙边。
远处山道火光冲天两支黑袍队伍正疯狂互砍。
一方领头者身材魁梧手持双斧正是断岳。
他一斧劈断对手长枪反手横扫砍下一人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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